原文 "How to Write a Memoir" by William Zinsser 见 http://www.theamericanscholar.org/how-to-write-a-memoir/.
copyright © by William K. Zinsser
本人翻译不足之处望指正。
如何写传记
“做你自己,自由的畅谈,从小处着眼。”
威廉.金瑟
据我所知,最让人哀伤的一句话是:“我希望我问过母亲,或者父亲,或者祖父母那些事情”。 每个父母都知道,我们的孩子不会像我们一样着迷于我们的生活。只有当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并感受到年龄增长带来的触动时,他们才忽然想要更多的了解他们的家族继承,沉淀的轶事、文化。“我父亲以前经常讲的他们如何来到美国的故事到底是怎样的呢?” “我母亲长大的中西部农场具体在哪儿呢?”
作家是记忆的守护者。如果你想为你的人生和养育你的家庭留下些记录的话,你必须成为一个作家。你的记录可以是各式各样的,它可以是正式的回忆录——一个精心的文学创作;或者它可以是一个随意的家族史——用来告诉你的孩子和孙辈他们出生在一个怎样的家庭;它也可以是口头历史——你从自己父母或祖父母(因为年龄太长而无法写作)的录音提取而出的;又或者它可以是任何你想要的形式:一些历史和回忆的混合。不管是何种形式的,它是重要的作品。这些记忆常常随着它的主人的死亡而消失,而时间常常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我的父亲是一个商人,没有任何的文学天赋,却在年老时写了两部家族史。这对于具有自我娱乐天赋的他无疑是一个完美的任务。在纽约市公园路上边的公寓里,坐在他最爱的绿色皮椅里,他写了一部追溯到19世纪德国关于他父母的家族史,之后又写了一部家族创业史——他的祖父于1849年创建的座落于59号街道的威廉金瑟公司。他用铅笔在一个黄色的本子上写作,从未停下来去重写。我的父亲没有耐心去检查或放慢速度。他是个在高尔夫球场上,边走向高尔夫球边估计形式,从包里抽出一只球杆,几乎不改变步伐,靠近中就会挥杆击球的急性子。
我父亲写完他的两部家族史后,他让人把它们排版、印制、装订。他给了我们每人一份,包括他的三个女儿以及她们的丈夫、我和我的妻子、以及他的15个孙子孙女(即使有的当时还不认字)。我很喜欢这个事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副本,就像他们都是这个家族传奇的平等的参与者。我不清楚这些孙辈们有几个花时间来读这些家族史,但我肯定,会有人读过。我喜欢去想象这15份副本现在存放在从缅因州到加利福尼亚州他们各自家中的某个角落,等待着下一代人来阅读。
我父亲所做的为我树立了家族历史的典范:不渴求太多;他从未想过要把他写的拿去发表。有很多很好的原因让我们写作却不寻求发表。写作是一个有力的搜索方式,它容许你找到叙述你人生的语句。写作也使得你克服人生中最困难的打击——失去、悲伤、疾病、沉溺、失望、失败,从而寻得理解和慰藉。
我的父亲的两部家族史在我身上逐渐的展现。一开始,我并不认为我应该对它们持我该有的宽容态度;或许是因为我屈服于他轻松的写作过程,而这恰恰是我发现很难的事情。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我发现自己经常在这两部家族史中寻找一些长久失去联系的亲戚,或查找一些逝去已久的纽约地貌。每次读它们,我越来越赞赏他的写作。
我最赞赏的是这些文字的口吻。因为不是作家,我的父亲从不担心如何发现他的写作风格。他以他说话的方式写作。现在,当我读他的句子,我看到的是他的个性和幽默,他的口头禅和常用语,很多是二十世纪初他的大学时代的回响。我也看到他的诚实。他对血缘关系并不充满柔情,他对某位伯父“永远的第二名”的称号,或某位堂兄“从未有所成就的人”的评价,逗笑了我。
当你写自己的家族史时,不要尝试成为一个“作家”。现在我意识到,我的父亲不尝试成为一个作家,反而让他成为一个比我——常常修改雕琢自己写作的人,更自然的作家。 做你自己会让你的读者跟随你到任何地方。尝试去为写作而创作,你的读者只会弃甲逃跑。你的作品是你自己。回忆录和个人的过去最重要的交融是你和你的经历、情感的碰撞。
在我父亲的家族史中,父亲并没有避开他童年的创伤:在他和他的哥哥鲁道夫还很小时,他父母突然离婚。他们的母亲是一位自力更生的德国移民 H.B.沙曼 的女儿。老沙曼年轻时和一群四九人(1849年淘金热中争相前往美国加利福尼亚州淘金的人)坐着有蓬马车来到加利福尼亚州,而他的母亲和姐姐都在这次旅途中丧命。老沙曼的女儿弗里达.沙曼继承了他的自豪和抱负。当弗里达嫁给她在美的德国移民朋友中一位有前途的年轻人时,她把他看作她文化愿望的寄托——向往着他们可以晚上一起去听音乐会、歌剧、组织音乐沙龙。然而事实表明,她自认为有前途的丈夫没有任何这些向往——家对于他来说就是一个吃完饭后坐在椅子上睡觉的地方。
通过对老年的弗里达的了解,我可以想象,她丈夫的懒怠对年轻的弗里达的沉重打击。年老的弗里达仍然无休止的促使自己去卡内基礼堂,用钢琴弹奏贝多芬和布拉姆斯,去欧洲旅行,学习外语,督促我父亲和我以及我的姐妹们提升文化修养。她想要实现自己破碎的婚姻梦想的动力从未减弱。但是她斥责别人的德国式嗜好赶走了她所有的朋友,在81岁时孤独的死去。
很多年前,我曾在回忆录《五个人的童年时代》中写过一篇关于弗里达的文章,描述了我年幼时所了解的祖母。书中我赞扬了她的坚强,同时也指出她的出现给我们的生活带来的困难。书出版后,我的母亲为这个把她的生活弄得很不容易的婆婆辩护道:“你祖母其实非常害羞,她希望别人能够喜欢她。”或许真的是这样吧。事实可能介于我母亲和我的看法。但是我的祖母对于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那是我所记得的事实,也是我如何来写的。
我提到上面这些是因为很多写回忆录的作家经常会问我:我应该从我儿童时期的角度来写呢,还是从我现在作为一个成年人的角度来写呢?我认为,最有力的是那些完整保留了记忆中的时间地点的回忆录,像拉塞尔.巴克的《成长》、 维克特.索顿.普里切特的《马车在家门口:回忆录》、 以及吉尔.克尔.康威的《库伦来时路》。它们回忆了生活在一个成年人与逆境斗争的世界里的童年或青年时代。
但是如果你更喜欢另外一种风格——从一个年老智者的角度来写自己年轻时候——从而使回忆录形成一个整体。好的例子包括《年轻的诗人》,其中作者艾琳.辛普森回忆了她和第一任丈夫约翰. 贝里曼的生活,以及他丈夫那些自我毁灭的诗人朋友,包括罗伯特. 洛厄尔和戴尔默.史华兹,那些她作为年轻新娘无法理解的恶魔。当她年长成为作家和心理学家后,回顾那段时期,她运用她的医学知识创造了一个包含美国诗学创造巅峰时期主要诗人的无价肖像。然而这是两种写作风格,从中选一。
我父亲的家族史详细讲述了他母亲的婚姻,而我写回忆录时并不知道这些。现在,知道了关于祖母的一些事情,我能够理解她的失望,那些使得她成为后来模样的原因。如果我有机会重新来写家族传奇故事,我会把它描述为尝试去发现它日尔曼血统里的风暴和压力的一生(我母亲的家人是新英格兰人,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多情感戏剧。)、对父亲故事中巨大空白的悔恨的一生。在父亲的两部家族史中,他很少提及他从未原谅的父亲;他所有的同情都给了那个委屈的年轻离婚女子和她一生的坚毅。
然而我父亲一些最吸引人的品质─迷人、幽默、轻快、深蓝色的眼睛─无疑来自于我的祖父金瑟家族,而决不是遗传自褐色眼睛的沙曼家族。我一直感觉自己无法更多的去了解消失了的祖父。每当我向父亲问起祖父的时候,父亲没有什么故事可以告诉我而转换话题。当你写你的家族史时,做一个记录天使,记录所有你的后辈可能希望知道的事情。这让我想到另外一个传记作家经常问的问题:我写作中的人物的隐私怎么处理?我是不是不应该写那些可能冒犯我亲戚的事情?我的姐妹会怎么想我写的这些?
不要提前担心这个问题。你的第一个工作是把你现在记得的故事写下来。不要提防你的亲戚在你写作中的位置。自由地、诚实地说出你想说的,完成你的工作,然后再来考虑隐私的问题。如果你只是为了你的家人而写的家族史,这里没有任何法律或道德要求你把它给别人看。如果你考虑更广泛的读者─寄给朋友或出版─你可能需要把提到你亲戚的部分给他们看一下。这是一种基本的礼貌;没有人希望被出版物吓到。这也给他们一个机会去要求你删除某些段落,而你可以答应也可以不答应。
最后,这是你的故事。你是做所有工作的人。如果你的姐妹对你的传记有异议,她可以写她自己的回忆录,她的回忆录和你的一样都是有效的。没有人可以独裁一段共同的过去。你的一些亲人会希望你没有说一些你说的事情,特别是如果你揭露了一些不光彩的家族特征。但是,我相信大部分家族的人在某种程度上都希望留下一个他们努力成为一个家族的记录,不管这种努力有多少缺陷。他们会祝福和感激你承担下了这份工作─如果你能够诚实的来写,而不是出于一些错误的原因。
有哪些错误的原因呢?让我带你们回到回忆录疯狂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吧。在那之前,传记作家的描写隐藏了他们最不耻的过去和想法;一定的客套仍被社会认同。之后,脱口秀出现了,耻辱不复存在。忽然,没有过于污秽的记忆片段和没有过于不正常的家庭不能出现在电视、杂志和书本中来娱乐大众。这导致了传记的堕落:传记不再是关于治疗,它们的作者用传记来沉迷于自我暴露和自我怜惜,来抨击所有做过对不起他们的事的人。写作成了发泄,哀鸣在其中。
然而今天没有人记得那些书——没有人可以与牢骚产生共鸣。不要利用回忆录来释放旧时怨愤和平复旧时伤疤;把那些愤怒丢弃到别处。那些我们今天还记得的二十世纪九十年代的回忆录是字里行间充满爱与宽恕的作品,像玛丽.卡尔的《说谎俱乐部》、弗兰克.麦考特的《安琪拉的灰烬》、托比亚斯.沃尔夫的《这个男孩的一生》、皮特.哈米尔的《饮酒的生活》。虽然他们描述的童年时期非常痛苦,他们在青年时期却像他们的长者一样坚强。他们想告诉我们:我们不是受害者,我们来自于一群并非完美无缺的人,但我们存活了下来,不带怨恨的继续我们的生活。对于他们来说,写一部回忆录成为了一种疗伤方法。
回忆录也可以成为你治愈的方法。如果你能够诚实地处理自我人性和那些与你人生有交错的人的人性,不管他们给你或你给他们带来了怎样的伤害。读者会与你的经历产生共鸣。
现在我们面临最困难的部分:如何来整理这该死的回忆录。很多着手写回忆录的人会被这项宏大的任务吓退。写什么进去?哪些不写?怎么开始?怎么收尾?如何润色这个故事?无数的过往片段笼罩着他们,蔑视想要梳理它们的人。因为这种焦虑,很多的传记作家徘徊数年却不能完成,甚至无法开始他们的作品。
我们可以做些什么呢?
你必须做一系列的削减。例如:在家族史中,一个重要的决定是仅写家族的一个分支。家族是复杂的有机体,特别是如果你回溯到几代之前。写你母亲那边的家族或者你父亲那边的,但是不要都写。以后再把另外一个作为单独的工程来做。
记住,你是你的回忆录的主角、向导。你必须为你想讲的故事寻找一个叙述的途径,永不放弃你对自己故事的控制权。这意味着忽略很多不需要出现在你自传里的人,像兄弟姐妹。
我传记写作课上的一个学生,她想要写她成长的地方—密西根州的房子。她的母亲已经去世,房子也已经出售,她和她父亲以及十个兄弟姐妹打算在那房子见面,处理掉里面的东西。她认为写这样的一个回忆录可以帮助她理解自己在那个庞大的天主教家族的童年。我非常同意:这是一个完美的回忆录构架。我问她打算怎么来做这件事。
她说她打算通过采访她的父亲和她所有的兄弟姐妹作为开始,去发现他们记忆中的房子。我问她打算写的是否是他们的故事。不是的,她说,这是她的故事。我告诉她:如果是这样的话,采访所有的兄弟姐妹基本上是浪费时间和精力。直到那时她才开始领悟到她故事的模样,开始直面这所房子和它的记忆。我帮她节省了数百小时的采访、记录和试图把这些本不属于她回忆录的东西整合到里面的时间。记住:这是你的故事。你只需要采访对家族处境有独到见解或能帮你解开往事谜团的家族成员。
下面是我另外一个班上的一个故事。一个年轻的犹太女学生—海伦.布拉特—急切的想写他父亲作为大屠杀幸存者的经历。她的父亲是为数很少的几个从波兰的村子逃出来的人。时年14岁,他逃到意大利,然后到了新奥尔良,最后来到纽约。现在他已经80岁了,他女儿要他一起回到那个波兰的村子里,这样她就可以听他讲早年的事情并写下他的故事。然而他恳求不要让他回去;他太过于微弱了,而过去太过于痛苦。
于是2004年,她自己旅行去了波兰的那个村庄。她记录所见所闻,拍照,和村子里的人聊天。然而她无法搜集足够的事实来保证她有资格去写她父亲的故事,她为此坐立不安。她的绝望笼罩着整个课堂。
很长一段时间,我想不出任何事情对她说。最终我说:“这不是你父亲的故事。”
我至今仍记得她听了我的话后那如梦初醒的表情。
“这是你的故事,” 我告诉她。我指出,没有人,那次大屠杀的学者也不例外,能有足够的事实来重塑她父亲早年的生活。在欧洲,太多犹太人的过去已经被抹杀了。“如果你写你自己对于父亲过去的搜索,” 我说,“你仍然可以讲他的人生和继承。”
我看到她如释重负。她笑了,一种我们从未见过的笑。她说她会立刻开始她的故事。
课程结束后,她仍未上交她的回忆录。我打电话问她,她说她仍然在写,需要更多的时间。一天后,一份24页的手稿被送到了我的信箱。她的回忆录的名字是“回到故乡”,其中描述了她自己—海伦.布拉特—到这个地图上都没有的波兰东南部的偏远小镇 Plesna的朝圣。“65年后,” 她写到,“1939年至今,我是布拉特家族第一个回到这小镇的人。” 渐渐得她开始了解小镇的人们,她发现仍有人记得很多她父亲的亲戚,像祖父母、伯父伯母。当一位老人说,“你长的就像你祖母海伦,” 她感到一种“潮水般的安定和平和”。
这是她故事的结尾:
回到家后,我和父亲待在一起整整三天。他仔细看了我制作的四个小时的视频,就像那是一件杰作。他想知道我旅途的每一个细节:我遇见了见谁,去了哪些地方,看到了什么,喜欢和不喜欢哪些食物,别人如何对待我的。我向他保证,我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尽管我仍然没有我家人的照片,无法知道他们的长相,但是现在,我头脑中有了一副他们性格的画像。陌生人对我很友好的事实反映了我祖父母在这个社区赢得的尊敬。我给了父亲成箱的来自他的老朋友们的信件、礼物:波兰的伏特加酒,波兰地图,Plesna小镇的照片和画像。
当我告诉他我的故事时,他像一个等待打开生日礼物时兴奋的孩子。他眼中的忧伤消失了,他看起来兴高采烈、如醉如狂。当他在我的时频里看到自己的家族产业时,他如我所料的哭了,但是那是高兴的眼泪。他看起来非常自豪。当我问他,“爸爸,你这么自豪的看什么呢?是你的房子吗?” 他说,“不,是你!你变成了我的眼睛、耳朵和双腿。谢谢你的这次的行程。它让我感觉像是自己回到了那里一样。”
我最后一条如何削减繁重过往的建议可以总结为:从小处着眼。不要在你或你家族的过去里搜寻,去发现你认为很重要需要包含在你回忆录里的插曲。寻找自成一体的小事:那些仍历历在目的记忆。如果你仍然记得它们,那是因为它们包含了一个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一个你的读者可以从他们自己的生活中辨认出的事实。
这恰恰是我在2004年写《如何写出好人生》时学到的。那是我自己人生的回忆录,也是一本教育书籍——我解释了我如何削减和整理自己的决定。我从未觉得我的回忆录应该包括所有发生在我身上的重要的事——这是老人坐下来总结人生经历时常面对的诱惑。相反,我书中的很多章节是关于客观上并不重要但对我很重要的小插曲。因为它们对我很重要,所以它们也是一种能与读者产生共鸣的情感,触摸到那个对他们也很重要的普遍真理。
其中一章是关于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服军的故事。和很多同时代的人一样,我回忆那是一段我人生很关键的经历。但是在我的回忆录中,我并没有写任何关于战争本身的事情。我只是讲了一个旅行的故事,在我们部队到达卡萨布兰卡之后,我的一趟穿越北非的旅程。我和我的战友们登上了一辆火车,上面装满了被称为“四十加八”的破木棚车——之所以这么命名,是因为法国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是用它们来运输四十名士兵加八匹战马。整整六天,我坐在那种木棚车的门口,把脚挂在外面,经过了摩洛哥,阿尔及利亚和突尼西亚。那是我最不舒服的一次旅程,也是最棒的一次。我不敢相信我身在北非了。我是东北部白人安格鲁-撒克逊新教徒(美国当权的精英群体)庇护下的儿子,在对我的培养和教育中,没有人提到过阿拉伯。忽然,现在,我身处全新的地貌景观里,每一处风景,每一种味道都是全新的。
八个月里,我身处那种奇异的国土,那是一种从不冷却的浪漫的开始。它使我成为非洲、亚洲和其他遥远文化一生的旅行者,它永远的改变了我对这个世界的看法。记住:你最大故事往往更在于它们的重要性而非事情本身——不在于你在特定的环境下做了什么,更在于那种环境如何影响了你,使你成为后来的那个你。
至于如何整理你的回忆录,我最后的建议仍然是:从小处着手。从可以轻松管理的部分来处理你的人生。不要形象化最后的成品——那个你发誓去建造的宏伟大厦。这只会让你焦虑。
下面是我的建议。
周一早上,坐在你的桌子前,写下你记忆中仍栩栩如生的事情。你所写的不一定要很长(3页,5页),但是它必须有一个开始,有一个结尾。把那段插曲放在一个文件夹里,继续你的生活。周二早上,做同样的事情。周二的插曲不一定和周一的有关系。抓住跳到你脑海里的记忆,你的潜意识已经在工作,它会开始把你的过去送到你大脑里。
保持这个习惯两个月,或者三个月,六个月。不要急于开始写你的“回忆录”——那个你还未开始就在脑海中的回忆录。然后,在某一天,把你所有的记录从文件夹中拿出来,在地上摊开 。(地面往往是一个作家最好的朋友。)通读一遍,看它们告诉你什么,有什么规律浮现。它们会告诉你,你的回忆录是关于什么的,是和什么无关的。它们会告诉你,什么是主要的,什么是次要的,什么是吸引人的,什么是无聊的,什么是感人的,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有趣的,什么是不正常的,什么值得花时间展开。你将开始瞥见自己故事的叙述方式和自己要走的路。
剩下你要做的就是把这些片段整合到一起。
I have always been thinking that why the seemingly mechanical, tense, and intensive Germans also have so many profound writers, virtuoso musicians, innovative scientists, etc. Maybe the innermost of individuals is usually expressed implicitly and artistically. Whatever, I love Mr. Zinsser's writing and your translation so much. Mr. Zinsser should be Herr Zinßer, as I thin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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